前言

這學期有幸選到了朱岐祥老師的《古文字導讀》一課。朱老名聲在外早有耳聞,今天第一次去上課就感覺甚佳,是我喜歡類型的課。沒有料想到的一點是這門通識課程同時也是中文系雙掛的選修課程,所以我相當於在上一個中文系的選修。朱老治文字之學,看履歷應當在學界有一定分量,希望自己跟著老師的腳步也能涉獵一番。正如朱老談到的從漢字到中華文化再到民族的自豪感,學習整理這些東西我輩義不容辭。老師上課速度稍快,我跟著寫寫畫畫或有舛誤,倘若有問題煩請斧正。

漢字源流

  • 甲骨文

    主要指中國商朝晚期王室用於占卜記事而在龜甲或獸骨上契刻的文字,是中國及東亞已知最早的成體系的文字形式,它上承原始刻繪符號,下啟青銅銘文,是漢字發展的關鍵形態。現代成熟漢字或標準楷書即由甲骨文漸漸演變而來。

  • 金文

    金文,亦稱銘文或鐘鼎文,乃鑄或刻於青銅器上的文字。初始於商朝中期,盛於西周,記錄的內容與當時社會,尤其是王公貴族的活動息息相關,多為祀典、賜命、征伐、圍獵及契約之事。

  • 篆文

    小篆又稱秦篆,是秦始皇統一六國後,向全國頒布的官方文字,當時的丞相李斯奏請始皇帝統一全國的文字,始皇帝命他主持文字的統一工作,一方面廢除六國的古文以及區域用字,一方面以秦國通用的籀文為基礎加以簡化,使之成為秦朝的官方文字。

  • 隸書

    隸書為秦書八體之一,為篆文的一種簡化衍變,是漢字中常見的一種莊重的字體風格,書寫效果略微寬扁,橫畫長而直畫短,呈長方形狀,講究「蠶頭雁尾」、「一波三折」。隸書起源於秦朝,相傳由程邈整理而成,在東漢時期達到頂峰,書法界有「漢隸唐楷」之稱。

  • 楷書

    楷書,亦稱真書、正楷、楷體或正書,是漢字書法中常見的一種手寫字體風格。相傳由東漢章帝時王次仲以漢隸作楷法,為隸書的變體,其字形較為平直正方,去除隸書筆劃尾部的挑法及蠶頭燕尾的筆法,不寫成扁形,結構不合「六書」原則。在現代,楷書仍是漢字手寫體的參考標準。

六書

六書是由漢代的學者把漢字的構成和使用方式歸納成的六種類型。六書說是最早的關於漢字構造的系統理論。漢字的形體構造分為內部結構和外形結構兩部分。內部結構指漢字的構造方法,或稱造字方法,傳統叫做六書: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

  • 象形 >二曰象形。象形者,畫成其物,隨體詰詘,日、月是也。
  • 指事 >一曰指事。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
  • 會意 >會意者,比類合宜,以見指撝(同「揮」),武信是也。
  • 形聲 >三曰形聲。形聲者,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
  • 轉注 >轉注者,建類一首,同意相受,考老是也。
  • 假借 >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事,令長是也。

最早一批象形字(甲骨文)

  • “人”系

    • 人以從生。貴於橫生。故象其上臂下脛。如鄰切。十二部。

    • 從(从)

      甲骨文或作「」,從二人相隨;或作「」,從彳、从聲,彳為道路,表示行走,字形也像二人前後相隨的樣子。

    • 甲骨文字形從日。「日」為太陽,「」為眾人站立,二者相合以會眾人於日下勞作之意。

    • 側身人之形,後有流變而成現之“尸”。

    • 尿

      非常形象的動作。

    • 像隆起腹部的人,突顯其尾椎骨之處。

    • 前者像人形,腹部隆起,示懷胎之義。在六書中屬於獨體象形。

    • 由「人」、「子」二字構成。前例從人,像伸出手爪背負幼兒之形;後例從人,像側立形,與「子」分為二體。從子,表示幼兒。會二字得大人照顧幼兒之義。

    • 毓(育)

      明確的表示女人生小孩,嬰兒出生,頭向下,而倒「子」下的三點則是像嬰兒的胎髮。《說文》有一個或體字來自金文中的左「女」右倒「子」,子有胎髮,然又將「女」改為「母」,再變成「每」形,作「毓」字。

  • “大”系

    • 像人正面跨立的樣子。

    • 甲骨文從大,「大」即人,而以「口」表示人頭頂之上的地方,是虛構的指示符號。

    • 手中持物,作舞蹈狀。

    • 亦(腋)

      從大,義為人,兩小點指明臂腋之所在。此為虛像,表示臂下所在,是「腋」字的初文。

    • 甲骨文、金文、戰國文字及篆文,均從大,左右有二人相夾持之形。

    • 屰(逆)

      倒人狀,象形。古為屰,今為逆。

  • “卩 ”系

    • 古為坐而立之人意,後失之,變信物之意。

    • 作張嘴之狀,氣從口出。現唯“哈欠”取本意,其均為引申。

    • 㳄(涎)

      水從口出為涎,本字為“㳄”,為卩+氣 = 欠,欠+水 = 㳄,而來。

    • 對皿垂㳄為盜

    • 卩就㿝(簋),原意为正在吃东西,现在为引申义。

    • 人背向㿝,意为完成(吃完了)。

    • 鄉(饗)

      甲骨文字形像兩人張口相向對坐,就㿝(簋字的初文)以進食,為宴「饗」字的初文。鄉字引申為趨向,而分化出專屬的嚮字;假借為基層行政單位的鄉里,而轉注為饗字;引申為鄉老,而分化出專屬的卿字。

    • 像女子整飭衣襟、跪拜行禮的樣子,屬象形。

    • 甲骨文「妾」字從女,上有「辛」,「辛」是一種類似鑿子的刑具,因此整個字表現的是一個女罪犯或女俘虜,古代常把罪犯或俘虜當成奴隸,因此「妾」字的本義是「女奴隸」。

    • 女加兩點,朱老認為兩點非乳房之意,僅為區別“母”與“女”之用。

  • “子”系

    • 似嬰兒之形

    • 倒子於水中為流

  • “目”系

    • 象形,似目

    • 將“目”旋轉90度,意為像舉目仰視

    • 《說文》:“眉,目上毛也。从目,象眉之形,上象頟理也。”

    • 人立於地舉目遠眺為望

    • 從卩,強調目,故為“見”

  • “耳”系

    • 象形,似耳

    • 形像人跽坐而以手附耳,表示仔細聽聞。

  • “鼻”系

    • 《正字通.鼻部》:“鼻,《說文》本作自,象鼻形。小篆因借所專,諧畀聲作鼻。”

    • 自,像人鼻之形,義為人鼻,屬象形。後被借為「自從」的自,就增匕為聲,以示區別,是自的分化字。

  • “口”系

    • 象形,似口

    • 象形,似齒

    • 象形,似舌

    • 《說文》:“合,合口也。从亼,从口。”

    • 殷甲骨文從人張口吐舌,從酉(或從皿),像飲酒貌,字用作動詞,有啜吸意。

  • “趾”系

    • 止(趾)

      象形,似腳趾。“止”原為腳趾意,後被借用至停止,所以增足偏旁以區別。

    • 趾分於河兩岸表涉水意。

    • 字形正像一隻腳從穴居向外跨出的樣子,所以表示出門離去的意思。

    • “各”本為返回之意。口是坎穴的洞口,不是發聲的人口,古人穴居,故以囗形表示目的地,因而與口字相混淆;夊是止字的倒形,止的本義是腳掌,用以表示步行的人足。從口夊表示人從外來到半穴居的門口。

  • “手”系

    • 似手形,突出的為五指

    • 捧起雙手之意

    • 雙手捧甕,表共同意

    • 戰國象形字

      《說文》:“恭,肅也。从心,共聲。”

    • 似人頭型。

  • 動物及動物相關

    • 似牛頭,象形。

    • 似羊頭,象形。

    • 形聲,取“羊”之音表大水

    • 似犬,象形。

    • 似豬形,象形。

    • 似馬形,象形。現“馬”字四點,兩點取自腿,兩點取自馬尾鬃。

    • 似象形,象形。

    • 鹿

      似鹿形,象形。

    • 似虎形,象形。

    • 似鳥形,象形。

    • 從小,示其體型之義。會二字得麻雀,依人小鳥之義。

    • 似魚形,象形。

    • 取魚在水中狀做動詞表漁獵。

    • 《說文》:“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 《說文》:“鳳,神鳥也。天老曰:鳳之象也,鴻前麐後,蛇頸魚尾,鸛顙鴛思,龍文虎背,燕頷雞喙,五色備舉。出於東方君子之國,翺翔四海之外,過崐崘,飲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寧。

    • 似蛇,象形。

    • 蠍(萬)

      萬原意為蠍子,象形。後引申為計數,久而本意湮沒。

    • 似龜,象形。

    • 辰(蜃)

      以蚌蛤側面透視之形呈現,外像其殼邊緣,內像其肉蠕動外伸出殼的樣子。

    • 似貝狀,象形。

  • 計數單位(在計數單位上加橫線以記錄幾百幾千等)

    • 《說文》:“百,十十也。从一、白。數,十百為一貫,相章也。𦣻,古文百从自。”

    • 《說文》:“千,十百也。从十,从人。”

    • 前述矣。

  • 自然

    • 似太陽,象形。

    • 似月狀,象形。

    • 似雲狀,象形(簡體字“云”簡化的不錯,更擬古)

    • 像雲層掉下水滴的樣子

    • 申(電)

      “申”原為閃電意,後引申為伸展等意思,再造“電”替代原意。

    • 甲骨文之土,三例都像地上土塊之形,據具體的實象造字。象形。

    • 似山,象形。我們學校對面那家“山東大餅”第一個字就是這個甲骨文。。我以前一直以為那是個符號,以為店名叫東(海)大餅

    • 似火燃燒狀,象形。

    • 似河流狀,象形。

    • 都外像田地的邊緣,內像縱橫的小路,據具體的實象造字。在六書中屬於象形。

    • 初生的草木狀,象形。屮艸芔茻表示草從少到多的狀態,象形。

    • 似木狀,象形。

    • 似稻米作物狀,象形。

    • 徐灝注箋:“來本為麥名。《廣雅》曰‘大麥,麰也。小麥,麳也’是也。古來麥字祇作來,假借為行來之來,後為借意所專,別作麳、䅘,而來之本義意廢矣。”

    • 洪水為患的樣子,夏朝多洪水災害,商時以洪水之災表抽象的過去之意。 >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尚書‧虞書‧堯典》

  • 宗教祭祀

    • 像運算縱橫布列的(占卜用)竹片,象形。觀乎天文以察時變,示,神事也。

    • 像古代祭天時所架高的祭檯,為「禘」的本字,引申為祭天的「帝王」.

    • 似甲骨占卜中爆裂出的紋路,象形。

    • 療(燎)

      似點火燒柴祭天,象形。

    • 𥛱(祊)

      《說文》:“𥛱,門內祭先祖所以徬徨。从示,彭聲。《詩》曰:‘祝祭于𥛱’。祊,𥛱或从方。”甲金文象一種盛東西的方形器物,是「筐」的初文,商代人在宗廟中用它來放神主牌位,本義是受物之器。

  • 建築

    • 城垣上兩亭相對,表城郭意,象形。

    • 像佩巾的摺痕,兩側下斜像巾邊,而省略了下端的邊緣。

    • 單門曰戶,象形。

    • 雙戶曰門,象形。

    • 段玉裁注:“𩏑(韓),井上木闌也,其形四角或八角,又謂之銀牀。《缶部》曰:𦉥,汲缾也。”高鴻縉《中國字例》:“井當以水井為本意。𩏑(韓),井欄也。罋,井口也。至《孟子》述井田之制,八家為井,井九百畝云云,為井字之借意。象形”

    • 墓葬建築之輪廓,象形。

  • 雜項補充

    • 《說文》:“車,輿輪之總名。夏后時奚仲所造。象形。𨏖,籀文車。”

    • 象古文酉之形。

    • 羅振玉《殷墟文字類編》:“酒,象酒由尊中挹出之狀……《說文解字》酉與酒訓畧同,本為一字,故古金文酒字皆作酉。”

可考的早期事物

可以通過甲骨字、出土物、可考文獻記載三者結合,考證出以下物件與文字出現於商代之前:

後記

在整理的過程中,體會到二十多年來從未認真品過這些字的構型,有些字其實很好的保留了象形意義,在楷書的繁體字中更甚。意外的是簡體字的簡化中也有保留原意的好的例子,如“云”,簡體“云”相較於繁體“雲”與甲骨象形更相似。漢字是積攢了幾千年的智慧,讓人敬仰且自豪。

參考

  • http://www.chinese-linguipedia.org/index.html
  • https://xiaoxue.iis.sinica.edu.tw/yanbian?kaiOrder=4184